读《陶庵梦忆》,可品美食精舍,可赏梨园华灯。私以为最值得读的,还是诸位妙人。张岱说,“人无癖不可与交,以其无深情也……余友祁止祥有书画癖,有蹴鞠癖,有鼓钹癖,有鬼戏癖,有梨园癖。”(《陶庵梦忆·祁止祥癖》)不过说这么多,祁止祥的最爱,还是阿宝。时人风行豢养娈童,或许更多 游戏心态,而祁止祥认了真。刀剑加颈,性命可倾,不舍阿宝; 颠沛流离,妻离子散,不舍阿宝。都说戏子无情, 更何况娈童?可在止祥 身无长物时,“阿宝沿途唱曲,以膳 主人。”(《陶庵梦忆·祁止祥癖》)乱世深情,是否有几分动人?宗子并非一味作“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”的兴亡 伤感,还是有着 难能可贵的旷达。 第一次有此 想法,是看到“犹子比儿”的时候。宗子年少时托友人觅石制砚,友人得一好料,却被堂弟哄骗走制成天砚。之后友人得知实情,大为懊恨,宗子便笑着劝他,“犹子比儿”,砚台在堂弟那里,同在自己这儿是一样的。说着便拉上友人去看砚台了。不知是不是只有 拥有“犹子比儿”心境的人,才能在写两梦时,作“余犹山中人,归自海上,盛称海错之美”(《西湖梦寻自序》)之语? 明末清初,有很多气节之士以身殉国,宗子说他每欲自尽,思及《石匮书》尚未完成,便忍辱苟活。我看宗子在写完《石匮书》时,似乎写了不少著作,这难道是 矛盾吗?《石匮书》耗时数载,我猜,也许是当他写完前,便终于想通也许除了以身殉国,活下来,还有更多的事等着他去做。于是,我们有了《快园道古》、《夜航船》等难能可贵的明代画卷。我不是文科 专业,并不了解这些的史料 价值究竟几何,但依旧 感谢当初的宗子能有活下来的 勇气,感谢他的 文字跨越数百年为我所带来的 力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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